Tina

惑于心,乱于情,沉溺于浮生,庸碌于青春。When life is more terrible than death, it is then the truest valor to dare to live.

阿源

希望福利院

三月暮春时节,黄灿灿的迎春花,星星点点的点缀在茂密的灌木上。明媚的春光透过浓绿的树叶,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

周苹正与福利院的院长李奶奶走在院旁的小树林里,她有很多事想要向李奶奶询问与了解。

“阿源他今年几岁了?”周苹转头看向李奶奶,认真地询问。她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但那充满朝气的脸庞使她整个人充满知性的亲和力。

“他今年四岁,上个星期阿源刚过完生日。”李奶奶回答道,她今年已经六十岁了,脊背也因为常年的辛劳而佝偻着。本来她可以早早的退休回家,含饴弄孙。但为了这群孤苦无依的孩子,她一直守候在这里。

周苹想要弄清楚阿源的来历,初见时她就很喜欢这个孩子。在与阿源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想要收养一个孩子的冲动变得越发强烈。

结婚多年,她和丈夫一直没有孩子,他俩感情很好,才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后来双方的父母多次明示暗示,再加上夫妻两人也的确挺想要一个孩子的,他们俩就到医院进行了检查,希望通过医学的手段的帮助怀上宝宝。

几次三番的检查才发现是丈夫的精子活性较低,也就是死精症。两人才开始选择向家人隐瞒,但抵不住各方的压力,他们还是选择向双方的父母坦白了。

最后,几经协商,他们决定领养一个孩子,哪怕这个孩子不是两人爱情的结晶,他们也希望通过自己的关怀让一个孩子长大成人。

“那阿源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家福利院的?”周苹又继续追问,“大概是一年前吧。让我再想想,对了,阿源是被河坝下游王家村的警察送过来的,当时他身上带着几张毛票和一张写有出生年月的字条。警察只知道他的名字叫阿源,其他的就不清楚了。”李奶奶努力地思索着阿源来时的情景,但人老了,头上的白发逐渐变多,记忆却慢慢的消退,很多事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村子里没有他的父母吗?”周苹追问道。

“应该是没有,当时警察挨家挨户的问过,村子里的人都说没见过阿源,后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警察没有线索和头绪就把这个孩子送到福利院里来了。”李奶奶是真心的希望阿源能够被收养,没有父母的呵护,孩子将来的生活会很凄苦。

周苹想给院长和孩子们一个好印象,所以来的时候特意收拾打扮了一番,穿得很整洁漂亮,还给孩子们带来了礼物。李奶奶看得出她是真心想要领养一个孩子,也能看出她家庭条件很好,能称得上富裕。在这座福利院里工作了十多年,李奶奶看着这群命途多舛的孩子长大,她发自内心地想为他们找到一个好人家、一对好父母。

“我看到阿源的床头摆了很多药瓶,他生病了吗?”周苹把自己内心最大的疑虑说了出来,在和阿源相处的过程中她就发现孩子需要按时吃药。

李奶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半饷的沉默过后,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她转过身很郑重地对面前的女人说道:“阿源有慢性心肌炎。”

“他有心脏病!”女人惊呼道,她没想到居然那么严重。

李奶奶看到女人的反应心里一沉,她坦白地对周苹直言:“周女士,我明白也理解现在很多夫妇不愿意领养有疾病的孩子。你如果不愿意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不希望阿源在您家里受委屈。”

看到李奶奶的表情,周苹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过激了。但她并不是嫌弃孩子身体有毛病,事实上,她已经有了些许的预感,只是阿源的病比她想象的要严重。毕竟没有哪户人家愿意把自己的孩子无故抛弃。

“院长,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阿源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在见到他的第一面我就想把他带回家了。我只是想了解他的情况,他的病我会想办法的。”周苹诚恳地对院长说。

头发花白的老人凝视着眼前急切的女人,似乎在辨别她说的话的真假。最终,李奶奶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周苹还记得第一次见那个孩子的情景,名叫阿源的孩子安静地坐在木制的玩具桌前,认真地摆弄着手里彩漆已经掉落的七巧板。那头茸茸的乌黑短发温顺地伏在他的耳后,那一刻周苹的心中涌动出一股暖意。

和她结伴前来的丈夫林家鸿当时就急切地向工作人员询问孩子的名字,甚至于当天晚上就向双方父母去了电话,但电话那头的老人劝他们再多和孩子相处磨合一段时间,不要妄下决定。

李奶奶回忆着当时孩子来时的情景,他是那么幼小与无助,在警察和她交涉的时候,只是自己一个人坐在院里的木椅上。

在此之前,她就曾帮阿源找了一对养父母。才开始那对中年夫妻跟阿源相处得很不错,两人已经接阿源到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但他们的家庭经济情况不是很乐观,女人是一个工厂的纺织工人,男人是个中介公司的小职员,两人工资都不算太高。后来,他们听说阿源有慢性心肌炎,就打消了收养他的念头,把阿源送回来后之后再也没有跟福利院联系。

这件事对阿源的打击很大,那天夜里他哭着对李奶奶说:“阿源心里好难受,为什么他们都不要阿源了。”虽然孩子的年龄很小,但他已经能察觉大人的情感变化,也会因为别人的态度而难过伤心。

面对孩子的哭诉,李奶奶很无力,她无力改变这个孩子悲戚的命运,她所能做的只是紧紧地抱住孩子,拍着孩子的背安慰他说:“阿源是世界上最好最乖的孩子,阿源不要难受,奶奶会陪着你的。”边说她的眼泪边往下掉,打湿了孩子印着小熊图案的背心,最后还是阿源帮她擦去面颊上的泪珠,用稚嫩的言语安慰她不要哭。

福利院里本来是有一些捐款的,但为院里的孩子提供食宿就已经花去了很大一部分,剩余的钱根本就难以再为残疾的孩子提供医药费,再加上现在政府要求搬迁,福利院的日子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周女士,我希望你和家里的人认真商量了再做决定,这不仅关系到阿源也关系到您的家庭。”李奶奶还是很不放心,她不希望阿源再一次受到打击。之前的事已经给孩子的心灵留下了一道裂痕,阿源从那次变故起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看着孩子安静的样子,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的情况您是了解的。我和爱人这辈子是没有办法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他之前就跟我提过想要领养阿源。今天回去我会告诉他阿源的病,我相信他不会因为阿源的病而放弃他。我向您保证我不会让孩子在家里受任何委屈的。”周苹很严肃认真对李奶奶说。

“对了,今天我想带阿源到市医院里再做一些详细的检查。”周苹对李奶奶请求道,她想进一步了解阿源的病情以便照料。

“好的,等吃完午饭你就带阿源去吧,你也顺便在院里吃点东西吧。别饿着肚子出门。”李奶奶带着周苹来到福利院的餐厅里,这栋福利院以前是几户人家的大院,后来政策改革以及种种原因使得这里成了空院。政府就把这里稍加施工改成了一所福利院,本来房屋就已经有很久的年龄了,再加上年久失修,房子已经出现裂纹了,还时不时会出现墙面脱落和漏水漏雨的问题,多亏了守大门的保安大爷的检修才使得这些建筑的使用寿命得以延长。

餐厅也是对以前屯粮食的粮仓进行的改造,这里墙上的石灰粉已经脱落殆尽,没有墙皮的保护,土坯墙体显露出来,展示着它的古旧。

餐厅里的打饭的窗口是用一张长木桌做成的,木桌前孩子们已经整齐地排好了队,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干净光洁的不锈钢盘子,打完饭后就在餐厅里的桌子上安静用餐。

周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子边吃饭的孩子,他有一头乌黑的头发,顺服而又柔软,让人想要轻轻地揉一揉。

名叫阿源的男孩很受大家的欢迎,他吃饭的桌子上已经坐满了人,这里用的桌子是以前村子里客堂用来待客的,后来被村长赠送了几张给福利院,用作孩子们的餐桌,聊表对福利院的支持。大家都对这个安静的男孩子很有好感,年长的孩子们像大哥哥大姐姐一样照顾阿源。毕竟,几乎人人都会对可爱的小朋友抱有好感。

打了饭,李奶奶本想带周苹坐到阿源的那张桌子上去,但周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拒绝了,她不想打扰孩子们的午餐,而且如果她收养了阿源,他可能就很难在和这些朋友再见面了。

    吃完午饭,周苹就带着阿源出发了,李奶奶让村子里一个小伙子骑着摩托车来送他们到村外大路上打车。好不容易坐上了一辆面包车,来到市里他们又坐着出租车到了市医院,一路上,阿源都趴在车门上看着窗外的世界,大大的眼睛里充满好奇。城市里来来往往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群对他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出租车在医院的侧门停了车,周苹付了车钱,抱着阿源走进了医院大门。

在前台买了本病历,周苹帮阿源填写他的个人信息,看到父母那栏她顿了顿,然后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评论(1)

热度(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