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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中劫18 越南自心MV改编小说

新婚之夜（乐瑶视角）

我听到殿门打开又合上的声响，有人向我踱步而来，是公子瑾，他的步伐不紧不慢，极为平稳。

公子瑾在榻前停下了脚步，不知为何，我的心微微提了起来。从红纱底，我能看到他的玄色布靴，他伫立在我的面前，没有动作。

周国习俗，男女成亲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依凭，周人以新人在成亲前相见为不吉，甚至有新人成亲前从未见过彼此。

刚听闻此事，我不由吃惊：在离族中，新人结亲是水到渠成之事，只要彼此相爱，任何人都无权插手阻止，包括父母至亲，据说长生天会对阻拦之人降下诅咒与厄运。

但凡事皆有例外：离族的司命一旦身披祭袍，便不再是尘世中人，他们不能与凡尘男女相爱，否则会招致祸乱。

因此，历任司命都无妻无子而终，他们将自己的一生献祭给整个离族，护佑族人安康喜乐。

最后他们的魂魄会飞升长生天，成为永居长生天的神明，脱离五行之外，不受六道轮回之苦，且被族人日日朝贡祭拜。

我曾在心中暗想：若是在这世间连所爱之人都无，又何谈爱他人？诚如古语云：“吾充爱汝之心，助天下人爱其所爱。”唯心有所爱，才知爱为何物，也方能为族人谋永福也。

据说，司命也曾有过一位恋人，只是……说到底：司命，纵然长寿不死，受人尊奉。在我心目中，也不过是个被神明与世人桎梏绑架的可怜人。

我心中又暗自欢喜：离垢不再是离族的司命，他合该是尘世中生动而明丽的少年，而不该是供奉在神殿中的肃穆神像。

公子瑾一直没有动作，我的思绪不由飘远。又过片刻，我只觉这一瞬被无限拉长，我从未尝过这样等待的滋味。

蓦地，公子瑾微微倾身，执起床榻上的金银秤杆。

秤杆！我心道不妙：方才离垢该把秤杆放回原位的，到底事出匆忙，竟出了如此纰漏！

不敢有所异动，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冀公子瑾并未发现异样。

公子瑾正要拿喜秤挑起我面前红纱。然而，他动作略微一顿，我心中一紧，忧心他是否发觉了异样，公子瑾却以手直接撩起我面前红纱。

周国结亲的风俗：在新婚之夜，新郎要以秤杆挑起新娘面纱，盖因秤杆上刻有秤星，谐音“称心”，以期美娇娘能合乎自己心意。富者所用秤杆多以金银制成，上嵌美玉珍宝。

看公子瑾方才的行径，他想是没有起疑。只是观他举动，我恐怕非他所盼共度余生之人——他甚至不愿用秤杆挑起我的红纱。

我心内自叹：“称心如意”啊，“称心如意”，这世间又有谁能够称心如意？

世人愚钝，搞出诸多多繁文缛节，对自己施加枷锁。连与自己共度余生的人都不能选择，多么可悲？只是我悲叹别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斯凄凉可悲？

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是燕尔新婚，到底意难平！

眼前红纱已撤，殿内烛光在暧昧不明地闪烁，我双眸微闭。

抬眸看公子瑾，我不由一愣，心念微转间蓦然想起一句诗：有匪君子，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眼前之人容貌若中秋之月，颜色似春晓之花。“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一诗，与他再般配不过。他就站在面前凝视着我，眸中无悲无喜，没有波动。

我与他眸光相对，他双眸中闪过一丝微光，须臾开口说道：“你哭过吗？”虽是问句，语气却充满笃定。

我这才想起自己与离垢相对哭泣之事，公子瑾竟有如此洞察之力，我不由一惊，扯了个谎道：“妾不过远离故族与亲人，心中忧伤罢了。”

一想到兴许与阿爹此生再难相见，我不禁声音哽咽，语气更为真情实感，虽是搪塞之语却也是我心中肺腑之言。

公子瑾听罢此语，不置一词。我低头静待他的动作，手心的药丸被汗水微微浸湿……